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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好好詩

張好好詩

作者:杜牧

原文:
君為豫章姝,十三才有馀。翠茁鳳生尾,丹葉蓮含跗。高閣倚天半,章江聯碧虛。此地試君唱,特使華筵鋪。主人顧四座,始訝來踟躕。吳娃起引贊,低徊映長裾。雙鬟可高下,才過青羅襦。盼盼乍垂袖,一聲雛鳳呼。繁弦迸關紐,塞管裂圓蘆。眾音不能逐,裊裊穿雲衢。主人再三嘆,謂言天下殊。贈之天馬錦,副以水犀梳。龍沙看秋浪,明月遊朱湖。自此每相見,三日已為疏。玉質隨月滿,艷態逐春舒。絳唇漸輕巧,雲步轉虛徐。旌旆忽東下,笙歌隨舳艫。霜凋謝樓樹,沙暖句溪蒲。身外任塵土,樽前極歡娛。飄然集仙客,諷賦欺相如。聘之碧瑤珮,載以紫雲車。洞閉水聲遠,月高蟾影孤。爾來未幾歲,散盡高陽徒。洛城重相見,婥婥為當壚。怪我苦何事,少年垂白須。朋遊今在否,落拓更能無。門館慟哭後,水雲秋景初。斜日掛衰柳,涼風生座隅。灑盡滿襟淚,短歌聊一書。

創作背景

大和二年十月,杜牧進士及第後八個月,杜牧就奔赴當時的洪州,即王勃寫《滕王閣序》那個地方,開始瞭杜牧長達十多年的幕府生涯。其時沈傳師為江西觀察使,辟召杜牧為江西團練巡官。沈傢與杜傢為世交,沈氏兄弟是文學愛好者,對當時的知名文人都很眷顧,與杜牧的關系也頗為密切。杜牧撰寫《李賀集序》,就是應沈傳師之弟沈述師所請。杜牧經常往沈述師傢中跑,聽歌賞舞,蹭飯蹭酒,還對沈傢中的一個歌女張好好很有好感,可惜主人對此女子分外珍惜,搶先一步,成全瞭自己,將她納為小妾,使小杜空有羨漁之情。大和八年,小杜在洛陽與張好好不期而遇,此時的張好好已經淪落為他鄉之客,以當壚賣酒為生。杜牧感慨萬分,寫瞭一首五言長篇《張好好詩》。由於情緒飽滿,不僅文筆清秀,而且書法更為飄逸,為杜牧贏得瞭書法傢的美名。從上述歷史記載判斷,《張好好詩》創作具體時間是大和八年,即834年。

鑒賞

以“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自嘲的杜牧,其實是位頗富同情心的詩人。公元833年(唐文宗大和七年),杜牧路過金陵,曾為“窮且老”的昔日歌女杜秋,寫瞭悲慨的《杜秋娘詩》;兩年後,詩人任東都監察禦史,在洛陽重逢豫章(治所在今江西南昌)樂妓張好好,又為她淪為“當壚”賣酒之女,而“灑盡滿襟”清淚——這就是此詩的由來。
風塵女子的淪落生涯,在開初往往表現為人生命運的驚人躍升。此詩開篇一節,正以濃筆重彩,追憶瞭張好好六年前初吐清韻、名聲震座的美好一幕:“翠茁(zá,生長)鳳生尾,丹葉蓮含跗(花萼的基部)”——這位年方“十三”有餘的歌女,當時身穿翠綠衣裙,裊裊婷婷,就像飄曳著鮮亮尾羽的鳳鳥;那紅撲撲的臉盤,更如一朵搖曳清波的紅蓮,含葩欲放。詩人安排她的出場非同一般,那是在一碧如染的贛江之畔、高倚入雲的滕王閣中——正適合美妙歌韻的飛揚、回蕩。為瞭這一次試唱,人們特為準備瞭鋪張的“華筵”,高朋滿座。而處於這一切中心的,便是張好好。
此刻,她正如群星拱衛的新月,隻在現身的剎那間,便把這“高閣”的“華筵”照亮瞭。為著表現張好好的驚人之美,詩人還不忘從旁追加一筆:“主公顧四座,始訝來踟躕”。主公,即江西觀察使沈傳師(當時詩人正充當他的幕僚);“來踟躕”,則化用《陌上桑》“使君從東來,五馬立踟躕”之意,描寫沈傳師在座中初睹張好好風姿的驚訝失態的情景,深得側面烘托之妙。
然後便是張好好的“試唱”,詩中描述她在“吳娃”的扶引下羞怯登場,低頭不語地擺弄著長長的前襟;一雙發鬟高下相宜,縷縷發辮才曳過短襦——寥寥數筆,畫出瞭這位少女的無限柔美羞怯之態。令人不禁要懷疑如此小兒女傢,竟有聲震梁塵的妙喉。然而,“盼盼乍垂袖,一聲雛鳳呼”,當她像貞元(785-805)間名妓關盼盼那樣乍一摔袖,席間便頓時響徹小鳳凰一般清潤圓美的歌鳴。這歌聲嘹亮清麗,竟使伴奏的器樂都有難以為繼之感,以至於琴弦快要迸散關鈕、蘆管即將為之破裂。而張好好的裊裊歌韻,卻還壓過“眾音”,穿透高閣,直上雲衢。白居易《琵琶行》表現商女奏樂之妙,全借助於連翩的比喻描摹;此詩則運用高度的誇張,從伴奏器樂的不勝競逐中,反襯少女歌喉的清亮遏雲,堪稱別開蹊徑。
一位初登歌場的少女,一鳴驚人,贏得瞭觀察使大人的青睞。她從此被編入樂籍,成瞭一位為官傢賣唱的歌妓。未更人事的張好好,自然不懂得,這失去自由的樂妓生涯,對於她的一生意味著什麼。她大約到是滿心喜悅地以為,一扇富麗繁華的生活之門,已向她砰然打開——那伴著“主公”在彩霞滿天的秋日,登上“龍沙”山(南昌城北)觀浪,或是明月初上的夜晚,與幕僚們遊宴“東湖”的生活,該有無限樂趣。最令詩人驚嘆的,還是張好好那日愈變化的風韻:“玉質隨月滿,艷態逐春舒。絳唇漸輕巧,雲步轉虛徐”——不知不覺中,這位少女已長成風姿殊絕的美人。當沈傳師“旌旆”東下、調任宣歙觀察使時,自然沒忘記把她也“笙歌隨舳艫”地載瞭去。於是每遇霜秋、暖春,宣城的謝朓樓,或城東的“句溪”,就有瞭張好好那清亮歌韻的飛揚。這就是詩之二節所描述的張好好那貌似快樂的樂妓生活——詩人當然明白,這種“身外(功業、名聲)任塵土,樽前極歡娛”的“歡娛”,對於一位歌妓來說,終竟隻是曇花一現,並不能長久。但他當時怎麼也沒預料,那悲慘命運之神的叩門,對張好好竟來得如此突然。而這一節之所以極力鋪陳張好好美好歡樂的往昔,也正是為瞭在後文造成巨大的逆轉,以反襯女主人公令人驚心的悲慘結局。
這結局在開始依然帶有喜劇色彩:“飄然集仙客,諷賦欺相如。聘之碧瑤佩載以紫雲車(仙人所乘)”。
那風度翩翩、長於“諷賦”的聘娶者,就是曾任“集仙殿”校理的沈傳師。詩序稱他“以雙鬟(一千萬錢)納之”,可見頗花費瞭一筆錢財,故詩中以“碧瑤佩”、“紫雲車”等誇張之語,將這出“納妾”喜劇著力渲染瞭一番。張好好呢,大約以為終於有瞭一個歸宿,生活拘檢起來,正如傳說中的天臺仙女一般,關閉“洞門”,不再與往日熟知的幕僚交往。“洞閉水聲遠,月高蟾影孤”二句,敘女主人公為妾景象,雖語帶詼諧,字裡行間畢竟透露著一種孤清幽寂之感,它似乎暗示著,女主人公身為侍妾,生活過得其實並不如意。
詩情的逆轉,是數年後的一次意外相逢:“洛城重相見,綽綽為當壚”——當年那綽約風姿的張好好,才不過幾年,竟已淪為賣酒東城的“當壚”之女。這令詩人十分震驚。奇特的是,當詩人揭開張好好生涯中最慘淡的一幕時,全不顧及讀者急於瞭解淪落真相,反而轉述起女主人公對詩人的關切詢問來:“怪我苦何事,少年垂白須?朋遊今在否?落拓更能無?”此四句當作一氣讀,因為它們在表現女主人公的酸苦心境上,簡直妙絕——與舊日朋友的相逢,竟是在如此尷尬的場合;張好好縱有千般痛楚,教她也無法向友人訴說。沉淪的羞慚,須得強加壓制,最好的法子,便隻有用這連串的問語來岔開瞭。深情的詩人不會不懂得這一點。縱有千種疑問,也不忍心再啟齒相問。詩之結尾所展示的,正是詩人默然無語,在“涼風生座隅”的悲哀中,凝望著衰柳、斜陽,撲簌簌流下滿襟的清淚——使得詩人落淚不止的,便是曾經以那樣美好的歌喉,驚動“高閣”“華筵”,而後又出落得“玉質”、“絳唇”、“雲步”“艷態”的張好好的不幸遭際;便是眼前這位年方十九,卻已飽嘗人間酸楚,終於淪為賣酒之女、名震一時的名妓。
這首詩正以如此動人的描述,再現瞭張好好升浮沉淪的悲劇生涯,抒發瞭詩人對這類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苦難女子的深切同情。作為一首敘事詩,詩人把描述的重點,全放在回憶張好好昔日的美好風貌上;並用濃筆重彩,表現她生平最光彩照人的躍現。隻是到瞭結尾處,才揭開她淪為酒傢“當壚”女的悲慘結局。這在結構上似乎頗不平衡。然而,正是這種不平衡,便在讀者心中,刻下瞭張好好最動人美麗的形象;從而對她的悲慘處境,激發起最深切的同情。
解釋二:孤燈殘月伴閑愁,
幾度淒然幾度秋;
哪得哀情酬舊約,
從今而後謝風流。
這是杜牧的愛人張好好寫給他的詩,詩裡有愛,愛重含愁,愁中又透著決然。
杜牧和湖州名妓張好好是在南昌沈傳師的府上認識的。當時的的杜牧尚未成傢,風流倜儻,而張好好美貌聰慧,琴棋書畫皆通。參加宴會時兩人經常見面,張好好傾慕杜牧的才情,杜牧愛上張好好的色藝雙絕。他們湖中泛舟,執手落日,才子佳人,自是無限美好。本應該留下一段佳話,讓人沒想到的是,沈傳師的弟弟也看上瞭張好好,很快納她為妾。張好好作為沈傳師傢中的一名傢妓,根本無力掌控自己的命運,杜牧亦官位低微,隻好一認落花流水空餘恨,就此互相別過。
張好好出嫁時留下此詩,從此一入侯門。後杜牧在長安抑鬱而死,張好好聞之悲痛欲絕,瞞瞭傢人到長安祭拜,想起相愛與別離的萬般淒楚,竟自盡於杜牧墳前。
所以不是什麼同情,是愛情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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