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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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府
作者:杜甫
原文:
清秋幕府井梧寒,獨宿江城蠟炬殘。永夜角聲悲自語,中天月色好誰看。風塵荏苒音書絕,關塞蕭條行路難。已忍伶俜十年事,強移棲息一枝安。
譯文
深秋時節,幕府井邊梧桐疏寒;註釋
①府:幕府。古代將軍的府署。杜甫當時在嚴武幕府中。賞析
此詩作於764年(廣德二年)秋,當時作者在嚴武幕府中任節度參謀。詩中抒發的感情還是傷時感事,表達出作者對於國事動亂的憂慮和他飄泊流離的愁悶。正是始終壓在詩人身上的愁苦使詩人無心賞看中天美好的月色。前六句具體寫出瞭詩人對風塵荏苒、關塞蕭條的動亂時代的憂傷。
押韻:上平十四寒〈平水韻〉
最後兩句雖寫“棲息一枝安”,但仍然是為他輾轉流離苦悶。總之,詩人當時境遇淒涼,十年飄泊輾轉,詩風沉鬱。
首聯倒裝。按順序說,第二句應在前。其中的“獨宿”二字,是一詩之眼。“獨宿”幕府,眼睜睜地看著“蠟炬殘”,其夜不能寐的苦衷,已見於言外。而第一句“清秋幕府井梧寒”,則通過環境的“清”、“寒”,烘托心境的悲涼。未寫“獨宿”而先寫“獨宿”的氛圍、感受和心情,意在筆先,起勢峻聳。
頷聯寫“獨宿”的所聞所見,清代方東樹指出:“景中有情,萬古奇警。”而造句之新穎,也非同一般。七言律句,一般是上四下三,這一聯卻是四、一、二的句式,每句讀起來有三個停頓。翻譯一下,就是:“長夜的角聲啊,多悲涼!但隻是自言自語地傾訴亂世的悲涼,沒有人聽;中天的明月啊,多美好!但盡管美好,在漫漫長夜裡,又有誰看呢?!”詩人就這樣化百煉鋼為繞指柔,以頓挫的句法,吞吐的語氣,活托出一個看月聽角、獨宿不寐的人物形象,恰切地表現瞭無人共語、沉鬱悲抑的復雜心情。
前兩聯寫“獨宿”之景,而情含景中。後兩聯則就“獨宿”之景,直抒“獨宿”之情。“風塵”句緊承“永夜”句。“永夜角聲”,意味著戰亂未息。那悲涼的、自言自語的“永夜角聲”,引起詩人許多感慨。“風塵荏苒音書絕”,就是那許多感慨的中心內容。“風塵荏苒”,指戰亂延續的時間很長。詩人時常想回到故鄉洛陽,卻由於“風塵荏苒”,連故鄉的音信都得不到。“關塞”句緊承“中天”句。詩人早在《恨別》一詩裡寫道:“洛城一別四千裡,胡騎長驅五六年。草木變衰行劍外,兵戈阻絕老江邊。思傢步月清宵立,憶弟看雲白日眠。”好幾年又過去瞭,詩人卻仍然流落劍外,一個人在這淒清的幕府裡長夜不眠,仰望中天明月,不由得心事重重。“關塞蕭條行路難”,就是那重重心事之一。思傢、憶弟之情有增無已,因為他還是沒有辦法回到洛陽。這一聯直抒“宿府”之情。但“宿府”時的心情很復雜,用兩句詩無法寫完。於是用“伶俜十年事”加以概括,給讀者留下瞭結合詩人的經歷去馳騁想象的空間。
尾聯照應首聯。作為幕府的參謀而感到“幕府井梧寒”,詩人聯想到《莊子·逍遙遊》中所說的那個鷦鷯鳥來。“鷦鷯巢於深林,不過一枝。”他從安史之亂以來,“支離東北風塵際,飄泊西南天地間”,那飽含辛酸的“伶俜十年事”都已經忍受過來瞭,如今卻又要到這幕府裡來忍受“井梧寒”。用“強移”二字,表明他並不願意來占這幕府中的“一枝”,而是嚴武拉來的。用一個“安”字,不過是詩人自我解嘲。詩人一夜徘徊徬徨、展轉反側,心中並不安寧。
杜甫的理想是“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然而無數事實證明這理想難得實現,所以早在759年(乾元二年),他就棄官不做,擺脫瞭“苦被微官縛,低頭愧野人”的牢籠生活。這次作參謀,雖然並非出於杜甫自願,但為瞭“酬知己”,還是寫瞭《東西兩川論》,為嚴武出謀劃策。但到幕府不久,就受到幕僚們的嫉妒、誹謗和排擠,日子很不好過。因此,在《遣悶奉呈嚴公二十韻》裡,他訴說瞭自己的苦況之後,就請求嚴武把他從“龜觸網”、“鳥窺籠”的困境中解放出來。詩人寧願回到草堂去“倚梧桐”,而不願“棲”那“幕府井梧”的“一枝”;因為“倚”草堂的“梧桐”,比較“安”,也不那麼“寒”。
仇兆鰲在《杜少陵集詳註》裡解釋這首詩說:“此秋夜‘宿府’而有感也。上四敘景,下四言情。首句點‘府’,次句點‘宿’。角聲慘栗,悲哉自語;月色分明,好與誰看:此‘獨宿’淒涼之況也。鄉書闊絕,歸路艱難;流落多年,借棲幕府:此‘獨宿’傷感之意也。玩‘強移’二字,蓋不得已而暫依幕下耳。”這意見值得參考。至於上四句敘景、下四句言情,也隻是各就主要方面加以區分的。其實,上四句雖偏於敘景,而景中有情;下四句雖重在言情,而情觸景生。八句詩情景交融,構成完美的意境,令讀者玩味無窮。
創作背景
此詩作於唐代宗廣德二年(764年)六月,新任成都尹兼劍南節度使嚴武保薦杜甫為節度使幕府的參謀。做這麼個參謀,每天天剛亮就得上班,直到夜晚才能下班。杜甫傢住成都城外的浣花溪,下班後來不及回傢,隻好長期住在府內。這首詩,就寫於這一年的秋天。所謂“宿府”,就是留宿幕府的意思。因為別人都回傢瞭,所以他常常是“獨宿”。
杜甫的理想是“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然而無數事實證明這理想難得實現,所以早在乾元二年(759年),他就棄官不做,擺脫瞭“苦被微官縛,低頭愧野人”的牢籠生活。這次作參謀,雖然並非出於杜甫自願,但為瞭“酬知己”,還是寫瞭《東西兩川論》,為嚴武出謀劃策。但到幕府不久,就受到幕僚們的嫉妒、誹謗和排擠,日子很不好過。因此,在《遣悶奉呈嚴公二十韻》裡,他訴說瞭自己的苦況之後,就請求嚴武把他從“龜觸網”、“鳥窺籠”的困境中解放出來。這首《宿府》詩即作於這種背景之下。
參考資料:
1、
蕭滌非.杜甫詩選註.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211-212
2、
程千帆 等.唐詩鑒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557-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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