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婞是什麼意思?愚婞拼音、解釋、用法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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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江采芙蓉
原文: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譯文
踏過江水去采芙蓉,生有蘭草的水澤中長滿香草。註釋
選自南朝梁蕭統《文選》卷二十九(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賞析
《涉江采芙蓉》初讀時十分單純,而這”單純“其實寓於頗微妙的婉曲表現中。初看起來,似乎無須多加解說,即可明白它的旨意,乃在表現遠方遊子的思鄉之情。詩中的“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正把遊子對“舊鄉”的望而難歸之思,抒寫得極為淒惋。那麼,開篇之“涉江采芙蓉”者,也當是離鄉遊子瞭。不過,遊子之求宦京師,是在洛陽一帶,是不可能去“涉”南方之“江”采摘芙蓉的,而且按江南民歌所常用的諧音雙關手法,“芙蓉”(荷花)往往以暗關著“夫容”,明是女子思夫口吻,當不可徑指其為“遊子”。連主人公的身分都在兩可之間,可見此詩並不單純。不妨先從女子口吻,體味一下它的妙處。
夏秋之交,正是荷花盛開的美好季節。在風和日麗中,蕩一葉小舟,穿行在“蓮葉何田田”、“蓮花過人頭”的湖澤之上,開始一年一度的采蓮活動,可是江南農傢女子的樂事。采蓮之際,摘幾枝紅瑩可愛的蓮花,歸去送給各自的心上人,難說就不是妻子、姑娘們真摯情意的表露。何況在湖岸澤畔,還有著數不清的蘭、蕙芳草,一並摘置袖中、插上發際、幽香襲人,更教人心醉。——這就是“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兩句吟嘆,所展示的如畫之境。倘若傾耳細聽,讀者想必還能聽到湖面上、“蘭澤”間傳來的陣陣戲謔、歡笑之聲。
但這美好歡樂的情景,剎那間被充斥於詩行間的嘆息之聲改變瞭。鏡頭迅速搖近,人們才發現,這嘆息來自一位悵立船頭的女子。與眾多姑娘的嬉笑打諢不同,她卻註視著手中的芙蓉默然無語。此刻,“芙蓉”在她眼中幻出瞭一張親切微笑的面容——他就是這位女子苦苦思念的丈夫。“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長長的籲嘆,點明瞭這女子全部憂思之所由來:當姑娘們競采摘著荷花,聲言要揀最好的一朵送給“心上人”時,女主人公思念的丈夫,卻正遠在天涯!她徒然采摘瞭象征美好的芙蓉,卻難以遺送給心上人。人們總以為,倘要表現人物的寂寞、淒涼,最好是將他(她)放在孤身獨處的清秋,因為那最能烘托人物的淒清心境。但是否想到,有時將人物置於美好、歡樂的采蓮背景上,抒寫女主人公獨自思夫的憂傷,更具有以“樂”襯“哀”的強烈效果。
接著兩句空間突然轉換,出現在畫面上的,似乎已不是拈花沉思的女主人公,而是那身在“遠道”的丈夫瞭:“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是女主人公在想丈夫在幹什麼,這是古體詩長用手法。而且仿佛是心靈感應似的,正當女主人公獨自思夫的時候,她遠方的丈夫,此刻也正帶著無限憂愁,回望著妻子所在的故鄉。他當然不能望見故鄉的山水、那在江對岸湖澤中采蓮的妻子。此刻展現在他眼間的,無非是漫漫長路,和那阻山隔水的浩浩煙雲。許多讀者以為,這兩句寫的是還望“舊鄉’的實境,從而產生瞭詩之主人公乃離鄉遊子的錯覺。實際上,這兩句的“視點”仍在江南,表現的依然是那位采蓮女子的痛苦思情。不過在寫法上,采用瞭“從對面曲揣彼意,言亦必望鄉而嘆長途”(張玉谷《古詩賞析》)的“懸想”方式,從面造出瞭“詩從對面飛來”的絕妙虛境。
這種“從對面曲揣彼意”的表現方式,與《詩經》“卷耳”、“陟岵”的主人公,在懸想中顯現丈夫騎馬登山望鄉,父母在雲際呼喚兒子的幻境,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所以,詩中的境界應該不是空間的轉換和女主人公的隱去,而是畫面的分隔和同時顯現:一邊是痛苦的妻子,正手拈芙蓉、仰望遠天,身後的密密荷葉、紅麗荷花,襯著她飄拂的衣裙,顯得那樣孤獨而淒清;一邊則是雲煙縹緲的遠空,隱隱約約搖晃著返身回望的丈夫的身影,那一閃而隱的面容,竟那般愁苦!兩者之間,則是層疊的山巒和浩蕩的江河。雙方都茫然相望,當然誰也看不見對方。正是在這樣的靜寂中,天地間幽幽響起瞭一聲淒傷的浩漢:“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這浩嘆無疑發自女主人公心胸,但因為是在“對面”懸想的境界中發出,讀者所感受到的,就不是一個聲音:它仿佛來自萬裡相隔的天南地北,是一對同心離居的夫婦那痛苦嘆息的交鳴!這就是詩之結句所傳達的意韻。當你讀到這結句時,或許能感覺到:此詩抒寫的思夫之情雖然那樣“單純”,但由於采取瞭如此婉曲的表現方式,便如山泉之曲折奔流,最後終於匯成瞭飛凌山巖的急瀑,震蕩起撼人心魄的巨聲。
上文已經說到,此詩的主人公應該是位女子,全詩所抒寫的,乃是故鄉妻子思念丈夫的深切憂傷。但倘若把此詩的作者,也認定是這位女子,那就錯瞭。馬茂元先生說得好:“文人詩與民歌不同,其中思婦詞也出於遊子的虛擬。”因此,《涉江采芙蓉》最終仍是遊子思鄉之作,隻是在表現遊子的苦悶、憂傷時,采用瞭“思婦詞”的“虛擬”方式:“在窮愁潦倒的客愁中,通過自身的感受,設想到傢室的離思,因而把一性質的苦悶,從兩種不同角度表現出來”(馬茂元《論〈古詩十九首〉》)。從這一點看,《涉江采芙蓉》為表現遊子思鄉的苦悶,不僅虛擬瞭全篇的“思婦”之詞,而且在虛擬中又借思婦口吻,“懸想”出遊子“還顧望舊鄉”的情景。
參考資料:
1、
《漢魏六朝詩鑒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92年9月版,第140-142頁
創作背景
兩漢時期,經學成為士人躋身朝堂、謀求功名的重要資本。於是千千萬萬的學子離鄉遊學求宦。但是對於如此眾多的士人而言,官僚機構的容納能力實在太有限瞭,這必然形成一種得機幸進者少、失意向隅者多的局面。於是一個坎凜失意的文人群體便產生瞭,這就是《古詩十九首》中的“遊子”和“蕩子”。這些宦途失意的遊學的士子在宦途無望、朋友道絕的孤單失意中,自然會苦苦地懷念故鄉和親人。本詩即是《古詩十九首》中描寫懷鄉思親的代表。
參考資料:
1、
《中國文學經典》編寫組編寫.《中國文學經典》:中央廣播電視大學出版社,2010.04
鑒賞
有許多動人的抒情詩,初讀時總感到它異常單純。待到再三涵詠,才發現這“單純”,其實寓於頗微妙的婉曲表現之中。
《涉江采芙蓉》就屬於這一類。初看起來,似乎無須多加解說,即可明白它的旨意,乃在表現遠方遊子的思鄉之情。詩中的“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正把遊子對“舊鄉”的望而難歸之思,抒寫得極為淒惋。那麼,開篇之“涉江采芙蓉”者,也當是離鄉遊子瞭。不過,遊子之求宦京師,是在洛陽一帶,是不可能去“涉”南方之“江”采摘芙蓉的,而且按江南民歌所常用的諧音雙關手法,“芙蓉”(荷花)往往以暗關著“夫容”,明是女子思夫口吻,當不可徑指其為“遊子”。連主人公的身分都在兩可之間,可見此詩並不單純。不妨先從女子口吻,體味一下它的妙處。
夏秋之交,正是荷花盛開的美好季節。在風和日麗中,蕩一葉小舟,穿行在“蓮葉何田田”、“蓮花過人頭”的湖澤之上,開始一年一度的采蓮活動,可是江南農傢女子的樂事。采蓮之際,摘幾枝紅瑩可愛的蓮花,歸去送給各自的心上人,難說就不是妻子、姑娘們真摯情意的表露。何況在湖岸澤畔,還有著數不清的蘭、蕙芳草,一並摘置袖中、插上發際、幽香襲人,更教人心醉。——這就是“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兩句吟嘆,所展示的如畫之境。倘若傾耳細聽,讀者想必還能聽到湖面上、“蘭澤”間傳來的陣陣戲謔、歡笑之聲。
但這美好歡樂的情景,剎那間被充斥於詩行間的嘆息之聲改變瞭。鏡頭迅速搖近,人們才發現,這嘆息來自一位悵立船頭的女子。與眾多姑娘的嬉笑打諢不同,她卻註視著手中的芙蓉默然無語。此刻,“芙蓉”在她眼中幻出瞭一張親切微笑的面容——他就是這位女子苦苦思念的丈夫。“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長長的籲嘆,點明瞭這女子全部憂思之所由來:當姑娘們競采摘著荷花,聲言要揀最好的一朵送給“心上人”時,女主人公思念的丈夫,卻正遠在天涯!她徒然采摘瞭美好的“芙蓉”,此刻難以遺送給遠方的人。人們總以為,倘要表現人物的寂寞、淒涼,最好是將他(她)放在孤身獨處的清秋,因為那最能烘托人物的淒清心境。但是否想到,有時將人物置於美好、歡樂的采蓮背景上,抒寫女主人公獨自思夫的憂傷,更具有以“樂”襯“哀”的強烈效果。
接著兩句空間突然轉換,出現在畫面上的,似乎已不是拈花沉思的女主人公,而是那身在“遠道”的丈夫瞭:“還顧望歸鄉,長路漫浩浩。”仿佛是心靈感誚似的,正當女主人公獨自思夫的時候,她遠方的丈夫,此刻也正帶著無限憂愁,回望著妻子所在的故鄉。他當然不能望見故鄉的山水、那在江對岸湖澤中采蓮的妻子。此刻展現在他眼間的,無非是漫漫公元 盡的“長路”,和那阻止山隔水的浩浩煙雲。許多讀者以為,這兩句寫的是還望“舊鄉’的實境,從而產生瞭詩之主人公乃離鄉遊子的錯覺。實際上,這兩句的“視點”仍在江南,表現的依然是那位采蓮女子的痛苦思情。不過在寫法上,采用瞭“從對面曲揣彼意,言亦必望鄉而嘆長途”(張玉谷《古詩賞析》)的“懸想”方式,從面造出瞭“詩從對面飛來”的絕妙虛境。
這種“從對面曲揣彼意”的表現方式,與《詩經》“卷耳”、“陟岵”的主人公,在懸想中顯現丈夫騎馬登山望鄉,父母在雲際呼喚兒子的幻境,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所以,詩中的境界應該不是空間的轉換和女主人公的隱去,而是畫面的分隔和同時顯現:一邊是痛苦的妻子,正手拈芙蓉、仰望遠天,身後的密密荷葉、紅麗荷花,襯著她飄拂的衣裙,顯得那親孤獨而淒清;一邊則是雲煙縹緲的遠空,隱隱約約搖晃著返身回望丈夫的身影,那一閃面隱的面容,是十分愁苦的。兩者之間,則是層疊的山巒和浩蕩的江河。雙方都茫然相望,當然誰也看不見對方。正是在這樣的靜寂中,天地間幽幽響起瞭一聲淒傷的浩漢:“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這浩嘆無疑發自女主人公心胸,但因為是在“對面”懸想的境界中發出,讀者所感受到的,就不是一個聲音:它仿佛來自萬裡相隔的天南地北,是一對同心離居的夫婦那痛苦嘆息的交鳴。這就是詩之結句所傳達的意韻。當讀到這結句時,或許能感覺到:此詩抒寫的思無之情雖然那樣“單純”,但由於采取瞭如此婉曲的表現方式,便如山泉之曲折奔流,最後終於匯成瞭飛凌山巖匠急瀑,震蕩起撼人心魄的巨聲。
上文已經說到,此詩的主人公應該是位女子,全詩所抒寫的,乃是故鄉妻子思念丈夫的深切憂傷。但倘若把此詩的作者,也認定是這女子,那就錯瞭。馬茂元先生說得好:“文人詩與民歌不同,其中思婦詞也出於遊的虛擬。”因此,《涉江采芙蓉》最終仍是遊子思鄉之作,隻是在表現遊子的苦悶、憂傷時,采用瞭“思婦調”的“虛擬”方式:“在窮愁潦倒的客愁中,通過自身的感受,設想到傢室的離思,因而把一性質的苦悶,從兩種不同角度表現出來”(馬茂元《論〈古詩十九首〉》)。從這一點看,《涉江采芙蓉》為表現遊子思鄉的苦悶,不僅虛擬瞭全篇的“思婦”之詞,而且在虛擬中又借思婦口吻,“懸想”出遊子“還顧望舊鄉”的情景。這樣的詩情抒寫,就不隻是“婉曲”,簡直是奇想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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