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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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言
作者:佚名
原文:悠悠昊天,曰父母且。無罪無辜,亂如此幠。昊天已威,予慎無罪。昊天大幠,予慎無辜。亂之初生,僭始既涵。亂之又生,君子信讒。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君子屢盟,亂是用長。君子信盜,亂是用暴。盜言孔甘,亂是用餤。匪其止共,維王之邛。奕奕寢廟,君子作之。秩秩大猷,聖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躍躍毚兔,遇犬獲之。荏染柔木,君子樹之。往來行言,心焉數之。蛇蛇碩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顏之厚矣。彼何人斯?居河之麋。無拳無勇,職為亂階。既微且尰,爾勇伊何?為猶將多,爾居徒幾何?
譯文
高高遠遠那蒼天,如同人之父與母。沒有罪也沒有過,竟遇大禍難免除。蒼天已經大發威,但我確實沒錯處。蒼天不察太疏忽,但我確實是無辜。註釋
(1)昊天:老天,蒼天。創作背景
此詩是一個受到讒言傷害抑鬱不得志的官吏為諷刺統治者聽信讒言而導致國傢混亂而作的。《毛詩序》雲:“《巧言》,刺幽王也。大夫傷於讒,故作是詩也。”
參考資料:
1、
王秀梅 譯註.詩經(下):雅頌.北京:中華書局,2015:457-462
2、
薑亮夫 等.先秦詩鑒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417-420
鑒賞
此詩主題在於憂讒憂謗,同時揭露瞭讒言惑國的卑鄙行徑。《毛詩序》雲:“《巧言》,刺幽王也。大夫傷於讒,故作是詩也。”
作者應是飽受讒言之苦,全詩寫得情感異常激憤,通篇直抒胸臆,毫無遮攔。起調便是令人痛徹心肺的呼喊:“悠悠昊天,曰父母且。無罪無辜,亂如此幠。”隨即又是蒼白而帶有絕望的申辯:“昊天已威,予慎無罪!昊天泰幠,予慎無辜!”情急憤急之下,作者竟無法用實情加以洗刷,隻是面對蒼天,反覆地空喊,這正是蒙受奇冤而又無處伸雪者的典型表現。
二、三兩章,情感稍緩,作者痛定思痛後對讒言所起,亂之所生進行瞭深刻的反省與揭露。在作者看來,進讒者固然可怕、可惡,但讒言亂政的根源不在進讒者而在信讒者,因為讒言總要通過信讒者起作用。讒言如同鴉片,人人皆知其毒性,但它又總能給人帶來眼前的虛幻的快感。因此,如果不防患於未然,一旦沾染,便漸漸使人產生依賴感,最終為其所害,到時悔之晚矣。作者在第四章中的描述實際上說明瞭一個道理:天子的獨特處境、地位使其天生地缺乏這種免疫力。故與其說刺小人,毋寧說在刺君子。可謂深刻至極。此二章句句如刀,刀刀見血,將“君子信讒”的過程及結局解剖得絲絲入扣,筋骨畢現。“盜言孔甘,亂是用餤”是送給後世當政者的一付清醒劑。吳師道雲:“前三章刺聽讒者,後三章刺讒人。”(見《傳說匯纂》)蓋因聽讒者比之進讒者責任更大,故先刺之。看來,憤激的情感並未使作者喪失理智。
四、五兩章,形同漫畫,又活畫出進讒者陰險、虛偽的醜陋面目。他們總是為一己之利,而置社稷、民眾於不顧,處心積慮,暗使陰謀,欲置賢良之士於死地而後快。但險惡的內心表現出來的卻是花言巧語、卑瑣溫順,在天子面前,或“蛇蛇碩言”,或“巧言如簧”。作者的描繪入木三分,揭下瞭進讒者那張賴以立身的畫皮,令人有“顏之厚矣”終不敵筆鋒之利矣的快感。
末章具體指明進讒者為何人。因指刺對象的明晰而使詩人的情感再次走向劇烈,以至於按捺不住,直咒其“既微且尰”,可見作者對進讒者的恨之入骨。那“居河之麋”的交待,使讀者極易聯想起躲在水邊“含沙射影”的鬼蜮。然而,無論小人如何猖獗,就如上章所言“躍躍毚兔”,最終會“遇犬獲之”。因為小人的鼠目寸光,使他們在獲得個人利益的同時,往往也將自己送上瞭絕路。從這個角度看,作者不僅深刻地揭露瞭進讒者的醜惡,也清醒地看到瞭進讒者的可恥下場。
此詩雖是從個人遭讒人手,但並未落入狹窄的個人恩怨之爭,而是上升到讒言誤國、讒言惑政的高度加以批判,因此,不僅感情充沛,而且帶有瞭普遍的歷史意義與價值,這正是此詩能引起後人共鳴的關鍵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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